若溪？她怎麽會在這兒？

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！可是這一刻，霍黎琛卻被這兒突來的驚喜沖得有些頭暈眼花。

面前的她，跟記憶中的影像相差無幾，只是似乎更清瘦了些。臉旁不再圓潤。似乎也少了些光澤…腦海中不禁浮現出莫子奇曾經跟他匯報過的一切，細看之下，她眼底的確難掩疲累。霍黎琛隨即才柔聲開口道：

“你…怎麽會在這兒？什麽時候…回來的？！”

“回來有些日子了！剛剛安頓下…這不，正在找工作，酒店招鋼琴表演…我…這不，剛剛應聘完？！”

打量著面前越發沈穩出挑的男子，夢若溪也是一陣心神蕩漾，她從沒想過還能遇到他…往事不堪回首，心底的澎湃卻無從掩飾。只是看著面前衣著光鮮的他，她突然覺得兩人之間，多年不見，差距的已經不再僅僅是時間。

她身上的禮服，還是租來的，可是看他的衣著，一看，就像是高檔的牌子。

不自覺地撥弄著頭發。四目相對。許久。兩人竟然都沒再出聲。

半天後，眸光一個輕動，這才發現霍黎琛的背後還站著一個十分精致的美麗女人，一個恍惚，夢若溪的臉色明顯有些僵硬：

“這位是——？”

腦子裏還一陣亂糟糟的，猛一轉身，看到身後的人影，霍黎琛的腦袋也瞬間炸開了鍋，猛然道：

“呃？！她是…新來的…秘書！”

話一出口，霍黎琛卻瞬間懊惱地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。

可惜，話已出口，也是覆水難收，他做夢也不會想到，這一句慌亂中有口無心的話，竟然成了日後他最大再多努力都無法彌補的遺憾。

不明所以，收回目光。夢若溪卻瞬間笑靨如花：

“看來你的日子過得很舒服！還真會享受，秘書…都這麽漂亮！以前，琛哥哥到哪兒都喜歡帶著我，現在…恐怕早把我忘到腦後十萬八千裏了吧！都說兔子不吃窩邊草，你不會是打算…”

“當然不是！若溪..這個…”

習慣性地，霍黎琛竟然想要澄清，一開口，眼角的餘光捕捉到陌陌呆楞的神情，他竟然心虛地…嘎然而止。

“好了，不用這麽緊張，跟你開個玩笑！還是叫我幽蘭吧！我現在的名字叫陳幽蘭，可是，不管我叫什麽，我永遠都是你的若溪！琛哥哥，你帶著秘書…是要談公事嗎？重要嗎？我們能一起吃頓飯嗎？”

言語柔轉又深情，夢若溪言語明顯帶著試探，心裏卻打著另一番算盤。

“不是什麽大事！正好，我訂了位子…”

轉身，硬是壓下了心頭的異樣，霍黎琛連介紹、解釋都沒有，直接開口打發了陌陌：

“我還有事，你先回去吧！”

隨即，兩人大步前行，直接轉進了酒店。

呆楞在原處，陌陌久久未能回神，腦海中卻只閃現著兩個字——‘秘書’！

針紮一般的兩個字，淬著毒深深刻進了她的心裏。

她一直以為，他的心裏是有她的！特別是最近，搬出霍家之後，她隱約間已經將他當成了最親近的人。她一直以為，兩人就算還談不上愛，起碼也是喜歡的！

法律上，他們已經結婚了，是名符其實的夫妻。夜晚的如膠似漆，白日的親密快樂都還眼前映現，而今，她卻成了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——秘書？！

多麽諷刺的稱呼！卻又多麽貼切的形容！

她被針對，他會維護她；她受傷，他會照顧他；她不高興，他會拿小禮物哄她…為她，他可以跟兄弟出手，為她，他可以搬出霍家…

雖然有時候，他也霸道蠻橫得不講理，可是——

凝望著眼前金碧輝煌的酒店，想象著裏面的燭光晚餐，陌陌的視線突然模糊了：

她的身份，不止沒有得到承認，還清清楚楚地被否認了！

第一次，陌陌意識到，跟自己最親密的這個男人，這個一度感動、一度悸動的男人，原來，在他的心裏，自己根本什麽都不是！那些美麗的記憶，不過是她自我良好的錯覺。

心，痛得無法呼吸，點滴的希冀，也瞬間破滅，轉身之際，陌陌的淚如雨下。

不知道走了多久，也不知道在哪兒，驀然回神，陌陌呆楞楞地就坐到了一側的休息椅上，夜晚的涼風瑟瑟，她的眸底，一片空洞；她沒有註意到身側不遠處，一直有道專註的目光如影隨行——

***

不知道呆坐了多久，視線中突然出現一雙黑亮的男士皮鞋，驀然回神，擡眸，陌陌臉上明顯閃過一絲驚喜，卻在看清面前的男人之時，瞬間轉為了一片煞白！

垂眸俯視著她，康俊自然也捕捉到了她臉上細微的變化，冷硬的唇角不自己地就跳動了兩下：

“怎麽？看到我…失望了？不然…你以為是誰？”

譏諷的嗓音夜色中格外的刺兒，呆呆地，陌陌卻沒接話。

“沒想到…你也有今天？被人玩弄的滋味，不錯吧！這就是你想要的嗎？一個高高在上的男人，一個見不得光的身份？霍黎琛再有錢有勢又如何？輪得到你嗎？他身邊最不缺的就是年輕靚麗的美女！長江後浪推前浪…總有人會取代你，這既是你的下場！真不明白，為什麽連你也是這樣…寧可躲在寶馬車裏哭，也不肯坐在自行車上笑？！”

指責歷歷，康俊卻禁不住還是擡眸，閉了閉眼睛，都說傷人一千，自損八百，這個世界上，他最不想傷害的女人，就是她…為什麽偏偏——

任他罵著，陌陌的臉色都是麻木的，這些道理，她都懂，若是她能選擇，他以為她願意走到今天這樣嗎？

原本就已經遍體鱗傷，現在還被昔日愛人傷口上撒鹽，即便眼淚已經在眼眶裏打轉，陌陌卻覺得自己連哭的資格都沒有，而且，下意識裏，她也不想在他面前掉淚。

這條路，是她自己選的！寧可流血，她都必須咬牙走下去。

起身，陌陌嘆了口氣：

“你罵完了嗎？過癮了吧！看我淪落到今天這樣的下場…你不該很高興嗎？這都是我的報應！我罪有應得！你自己偷著樂就好，不用特意來告訴我！看我的笑話，很開心吧！”

說完，陌陌轉身就想離開，手腕卻被人一把拽住了：

“陌陌——”

終於，康俊的口氣變了，變得無奈，變得柔和，也變得悲傷：

“為什麽…到底我們之間出了什麽問題？為什麽…突然之間…就跟別的男人走到了一起？別說什麽一見鐘情，你看上他的錢了！他有錢，並不代表，她能給你！我有的，卻可以都給你！”

任他拽著，陌陌轉回了身子，苦澀地扯了扯嘴角：

“我需要三百萬，現在，立刻，馬上！你拿的出來嗎？你會給我嗎？”

一楞，康俊明顯的楞了下，轉而才道：“你要這麽多錢幹什麽？”

“告訴我！你辦得到嗎？”臺邊找劃。

“我手頭暫時沒有那麽多的現金，給我三天，我可以——”

雖然康俊掛著公司總裁的名字，可公司，是家族企業，事實上，現在還是父親做主，而他，還並未全然接手，每個月，其實也就是十萬的薪水而已，畢竟，他還在適應期，父親對他的放權有限，就算要調動公司的資金，也是需要有人簽字，需要時間的！

抽了抽鼻子，陌陌禁不住嘆了口氣：

“看吧！你也有無能無力的時候，現在，你知道我為什麽會離開你了吧！康俊，並不是每件事都能按照自己的心意發展的！我們根本不合適！其實，從我們偶遇伯母的那一天起，我就感覺…我們不會有未來，每次，你都說我胡思亂想，說我悲觀…可你想過沒有，我的家庭條件，我自身的條件，入得了你父母的眼兒，入得了你的家門嗎？就算僥幸進入了，我跟你母親若是不合，你會護著我嗎？”

隱約間似乎感知到‘她話裏有話’，康俊明顯有些迷茫。

“你不會！夾心餅的日子，並不好過！恐怕就連愛我..你都不能自主！因為，你的家庭…不允許，而我，也不會因為自己的愛情讓一家人受盡歧視！從我們交往，我也一直試圖在努力，甚至不敢多沾染你半分的東西..就是想要努力告訴所有人，我喜歡的是你康俊這個人，不是你的家庭——”

回想往事，陌陌也不禁紅了眼眶：

“可惜…”

望了他許久，陌陌不知道該怎樣開口。母親住院手術需要錢的時候，她其實第一個找的是他。那幾天，她接連給他打了幾個電話，第一次，是她母親接的，她沒好意思開口，卻被他的母親辱罵了一番。

她奮力去籌錢，最後關頭，還是想要從他入手，可是不管她發了短信，還是打了電話過去，回來的都是‘各種不要臉，各種下賤的咒罵’，最後，她等不及的，想要跟他母親解釋，只是借，不是要…卻還是被他母親狠狠罵了一通，她也是個要臉的人，人家都讓她滾、讓她離他遠點，要找人教訓她、找她父母說事了，她還能怎麽樣？

其實，她一直都期待，那段時間，他能主動跟她聯系——

可惜，他那個時候都在準備出國事宜…這個，她知道，等他聯系她的時候，一切，都已經太晚了！

若不是霍黎琛，她都不敢想象今天母親是不是還在！而且，他母親的那番話，真是太難聽了，她知道自己條件配不上他，可她什麽時候賴過他？什麽時候用修過的膜騙單純的他？

他們根本從來就沒在一起過！

他的母親罵她可以…誤會她、侮辱她，她都可以忍，可是她不能容忍他的母親辱罵她的父母，詛咒她的父母!

所以，他們之間…原本就那麽不安定，而今又如此尷尬——

只是那是他的母親，這一刻，陌陌猶豫著這都過去的舊賬，要不要再翻出來，兀自添堵？

陌陌一個憂郁，突然一陣肚子‘咕嚕咕嚕’的聲音響了起來。

“怎麽？餓了？

”

感覺到她該是受了什麽委屈，又聽到如此可憐的聲音，康俊突然還是一陣莫名的心疼：

“正好，我也沒吃！陪我去吃點東西吧——”

擡眸逡巡了一周，康俊卻刻意避開了裏約裏薩大酒店，拽著她的手，不由分說地往對面一間不大的中型餐館走去。

心情有些郁悶，見他選擇的方向也頗為符合自己的心意，也真是有些餓了，掙不脫，陌陌便沒再拒絕：

有個人陪著，或許她也能好受一些。

高貴檔次的大酒店裏，霍黎琛跟夢若溪享受著精致的晚餐，心裏、腦子裏卻明顯都有些恍惚得不對勁兒，怎麽都無法集中精神。

因此，一餐飯，霍黎琛也食不知味，聊著天，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說得什麽。不是他不想入心，而是他根本做不到，只是心思煩亂地，卻也說不出個為什麽。

對面的女人依然優雅如舊，嬌柔若花，我見猶憐，如同雕塑，無從挑剔，享受著美食，臉上也盡是燦爛的笑意，本該看著就讓人舒服的臉，這一刻，霍黎琛卻始終覺得哪裏有些不對勁兒。

端起紅酒，霍黎琛輕輕抿了下：“是打算回來定居，以後，都不走了嗎？”

“嗯，發生了很多事，家人都離我而去…我一個人，真像是浮萍，完全找不到根，仿佛，這個世界上，我就是多餘的一般…”

“不要這麽說！每個人存在，都有他的價值！”

“呵呵，這裏，至少還有些童年的記憶，像是…真正的家鄉，我想要落葉歸根….”

臉上的苦味掩飾不住，其實，她也就是隨便撞撞運氣，原本，也是打算走一步看一步，偶遇到他，卻突然堅定了她的決心。

至少，在這裏，多多少少，還有個熟人！

點點頭，霍黎琛沒再接話，心裏卻覆雜得說不出是高興，還是該擔憂。

他一直都不希望她離開，他一直都是希望她能留在這個城市的，可是而今真得面對了，卻並沒有他想象中的快樂，他想到了陌陌，想到了霍以良，甚至想到了整個霍家…這一刻，他真得不知道！

***

另一邊，相對擁擠、也相對熱鬧的餐廳裏，康俊跟陌陌相對而坐，點了幾個普通的家常菜，誰也沒有多話，氣氛竟少有的和諧跟融洽。

沒有喝酒，康俊點了一壺茶，而陌陌，面前是一慣杏仁露，以往從不會覺得苦，這一晚，她最愛的飲品卻明顯有些變味。

幾次三番，康俊想要跟她好好談談，不管是對過去，現在甚至是未來，陌陌卻始終緊咬牙關，除了苦澀的一笑，什麽都沒說。

她越是如此，康俊越覺得有事，琢磨著她的苦衷，心疼她的堅強，也越發控制不住地想要關心她。

擡眸，康俊不禁被對面大吃大喝的女人深深愉悅了：

“我還是第一次見女人吃肉，還吃這麽多！你的身材…還是維持的很好！你都…不怕胖嗎？”

陌陌的動作並不優雅，甚至比起以前，明顯要粗魯上幾分，可他看得並不覺得有任何不妥。記憶裏，跟他就餐的女人，吃得都比貓都少，點名吃西餐，也只吃點邊上裝飾的配菜，就喊著飽了，仿佛面前精致的美食實則很難下咽一般，經常還搞得他也食欲全無。一餐飯下來，不管吃什麽，他唯一的感覺都是——浪費。

可是面前的陌陌，似乎真得很不一樣，很自然，跟她在一起，吃碗米線，仿佛都很香很滿足！

“可別這麽說，要不，我會覺得你很吝嗇，根本不想請我！怕什麽？何必為了別人折磨自己?不值得！”

特別還是為了男人！

將手中卷好的京醬肉絲塞進嘴裏，陌陌心裏又暗暗補充了一句，卻是一語雙關，兩個人像是回到了曾經熱戀的時期，陌陌也完全無所顧忌。

“呵呵，陌陌，你真得很特別！”

吝嗇？某些方面，他的確是的！其實，往往越有錢的男人，也越是精打細算，換句話說，可能真得是吝嗇，可是，即便真如此，也從來沒有人敢當面這麽說，可是，他並不生氣。

“慢慢吃，管飽…”

很久沒有這樣的感覺了，康俊的嗓音柔和了，嘴角甚至流露出了些許的笑意。寵她，真是一種很幸福的感覺！

…

一時沒有節制，走出飯店的時候，陌陌已經撐得彎不下腰，肚子飽了，心情也明顯舒暢了很多，身後，康俊勾著唇，手裏還替她拎著包。

“嗯，好撐…”

“正好，順道走走，我送你一程…”

也可以好好聊聊。這一晚的氣氛，很好，莫名得，康俊是想多跟她呆會兒，想知道過去到底發生了什麽事？想知道她跟別的男人的一切…甚至隱隱地想要將她再奪回身邊。

一前一後微微錯開，兩人漫步前行著，岔路口，陌陌正想拿回包，準備離去一擡眸，一道熟悉的身影卻毫無預警地闖入了視野——

四目相對，兩人明顯都楞了一下，不過，這次楞的…是兩個男人。

康俊是沒想到，這麽巧，居然這麽快就打了照面，而且，更沒想到，對面的女人，一打眼，竟然跟陌陌有著幾分相似…細看之下，卻又完全沒有可比性，特別是兩人站在一起，她…就算驚艷，都只是一閃而逝，身上…缺少了些自信的氣質。

吃驚不已，擡眸，霍黎琛心頭卻猛然竄出了一股氣：

這個男人…又是誰？見男人還給陌陌拎著包，兩人的架勢，完全不像是普通朋友，霍黎琛眸光驟然一瞇，心裏很不是滋味。

註意到兩人對望的目光，夢若溪先行開口了：

“呀，真是好巧，居然又碰到了…琛，你的秘書很有男人緣啊，是男朋友吧！看起來很般配呢！”

男人緣？男朋友？

她的話，像是一根針，不偏不倚，正巧紮在了霍黎琛心口最忌諱的脆弱處。

秘書？

同樣的兩個字，也像是淬了毒的針紮向了陌陌的心田，卻同時，又像是一縷陽光，照耀進了康俊的心田，埋下了一顆疑惑的種子：

‘秘書？難道是他誤會了陌陌跟霍黎琛的關系？可是，他明明看到陌陌多次跟霍黎琛同進同出，還…一起逛過超市，兩人的姿態…或者兩人真得只是很單純的一場…交易？’

不自覺地，康俊的目光轉向了陌陌：“陌陌…”

剛想要說些什麽，卻見陌陌扭身快速地轉身，搶過皮包，也截斷了他的話：“謝謝！”

其實，很想利用他挽回些面子，可這一刻，陌陌還沒全然失去理智，她不想因為自己的一時之快，給他惹麻煩。

再度回身，陌陌擡眸看了看霍黎琛，紅唇蠕動了下，轉而道：

“霍總，不打擾您了，我們先走了！”

示意地看了康俊一眼，陌陌快速跑開了。

“哎，陌陌——”

隨即，康俊也擡腿追了上去，而霍黎琛，目光臉色一陣青黑——

“琛哥哥…琛…”

夢若溪接連呼喊了幾聲，霍黎琛卻始終都沒有聽到，即便早就覺察到他跟這個‘秘書’的關系不一般，可這一刻，夢若溪才猛然有種深沈的危機感。

驀然回神，霍黎琛的心思卻已經明顯不在：“我送你回去！”

***

這一天，太多的出乎意料，激得霍黎琛一度無法消化。

他回到家的時候，陌陌也剛進門沒多久，兩人臉色都不好看，卻相對無語，第一次，比陌生人還要陌生上幾分。

最終，霍黎琛還是在她轉身之際，拉住了她手腕：“你們…怎麽會在一起？”

“碰到了，吃個飯！你還有什麽想問的嗎？老板！如果沒有的話，請你放手，我要去洗漱、休息了，我很累！”

沒有掙紮，沒有抗拒，陌陌平靜的嗓音亦如一灘死水，卻很刻意地加重了‘老板’二字。

即便不想承認，私心裏，她確實是很介意他今晚的話，介意到心痛！

她也問過自己為什麽，最後卻不得不承認，這個占了她身子的男人，在她心裏，已經不一樣了，不管兩人有沒有感情！他都是她合法的老公啊！這個近乎夜夜霸占著她的男人，卻就這樣否決了兩人之間的一切！哪怕是有時間的、有契約的，她也不想承認，自己為了錢，把自己賣掉了，可是他卻一次次提醒著，她有多麽的低賤、下賤！

這種感覺，像是一次次將她高傲的自尊踩在腳下，狠狠碾壓——

老板？

一怔，霍黎琛手上的力道也明顯加重了幾分：

“陌陌，對不起！今天，我…我跟若溪……”

突然想起，晚上的位子，原本是為她訂的，想要說些什麽，可又不知道該如何說起，開了個頭，霍黎琛就沒了下文。

因為，這一刻，他的心，迷茫得沒有方向，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想要幹什麽！

“你不用解釋，也不用跟我說抱歉！你才是…老板！”

一個用力的扭動，陌陌猛地掙脫了他的鉗制，冷漠地轉身，便進了浴室！

站在原處，一幕幕過往眼前回放，許久，霍黎琛一動未動：秘書？老…老板？何等距離的字眼，又是何等的刺耳、刺心？其實，從說出，他就後悔了，甚至沖淡了他今晚本該有的所有喜悅！

洗漱過後，翻身上床，陌陌背著身子便趟了下來，許久，霍黎琛還是一動未動，不知道在想些什麽！

***

那天之後，很長一段時間，霍黎琛便甚少回家，回家，同床共枕，也再也沒有碰過陌陌。做得最多地，便是經常若有所思地看著她，沈默得…陌生。

兩人的關系一度降至了冰點！

他這種潛移默化的改變，陌陌清楚地感覺到了，也清楚地意識到：那個女人，跟他以往緋聞的女人完全不一樣！

隱約間，陌陌突然覺得她這種見不得光的日子，或許快要到頭了。她該高興的！可事實上，那天之後，她也再沒笑過。

有人說，習慣就像是釘子，只能靠一個釘子擠掉另一個釘子。不知道是不是真得日久生情，或是已經習慣了他的氣息環繞，霍黎琛的突然收斂，倒讓她越來越不習慣地開始懷念，幡然醒來，陌陌也不禁會暗罵自己幾句‘犯-賤’！

可人有的時候，就是這樣矛盾！明知是錯的，還是彌足深陷不可自拔！

夢若溪瞬間的來去匆匆，卻明顯攪渾了霍黎琛的一池心水。

這個從小一起長大、呵護半生、心儀了半生的女人，他以為自己已經可以放下、坦然面對的時候，心卻再度亂了！她現在的日子苦不堪言，他心痛不已！

接連的幾天，他的心情也是別樣的矛盾。公事上，單憑直覺，他就能做到雷厲風行，從不後悔，可是對她跟陌陌，他卻猶豫到無從抉擇。從未有過這麽艱難的感覺，這一刻，霍黎琛是真得感覺到了舉步維艱。

他很清楚，要游走在兩個女人之間，是不可能的！

夢若溪，不會高興，陌陌，也不會容忍。他必須舍一保一！偏偏，他竟然貪心到兩個都想要，兩個都不能輕易舍棄。是以，很長的一段時間，他的心情都煩躁得厲害，經常會控制不住地火冒三丈。

這天，剛走進家門，霍黎琛的手機便又響了起來——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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